第352天,在西中海域某处的一个研究设施内。
一朵蓝色的透明花朵悬浮在基金会特制#475水箱中,它下端的触手随着水流在微微摆动着。它的意识就像它的身躯一样模糊,仅仅能够保证最低程度的思考。它能感到几个同胞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浮动着,它不知道它们能否感觉到自己,如果能的话,又能不能够一同夺回自由。
久而久之,它放弃了对自由的渴望,开始思考自身的过去。最开始只是一些模糊的声音与颜色,后来逐渐有了具体的形状,再后来甚至开始出现了破碎的片段。但它能够想起来的永远是单调的几个场景。
蓝色,死亡,水,肉,黑色,红色,杀,卵,黑暗,燃烧,水,新生。
或许它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在阴暗的黑暗洞穴中迷失,也没有在无尽的蓝色烈焰中不断地焚烧,更没有被黑暗所扭曲。对它来说,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归宿——在水中上下摆动,无忧无虑。而这副身体,便是为了保护它而生的。
有时,它能够看到一个人形站在自己面前,即使它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感官。那个人形浑身散发着蓝白色的光芒,但透露着一种温暖的感觉。让它不由自主地被那个人形所吸引。而那人就像海洋一样,似乎能够包容一切生命。而在它背后,是一个黑色的野兽,野兽散发出黑色的浓烟,彷佛要将它吞噬,但它的身躯抵御了浓烟,使其自身不被侵蚀。
后来,破碎的记忆逐渐连成一片,尽管仍不完整,但已经能够一窥过去的端倪:它与无数的,同它一样的生物在底部,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顶端,仿佛在宣示着什么,而在那个高大身影的背后,还有着一个黑色的野兽。那时的它要比现在要大上数倍,也比现在要强壮许多。像是有什么变故,让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
它不应存在的,它本应该随风逝去的。它想要知道答案。它虽然不善于思考,但在思考很久之后,终于挖掘出了它想要的答案,那是一个蓝色的,闪闪发光的答案。它想要生长出一只手,去够到那个答案,就像过去的千百个日夜一样,长出一只手,舍弃掉一只鳍。但黑色的锁链束缚住了它,使其不能够前行。
终于就要够到了,距离真相只有咫尺之遥,它如此激动,以至于它的形体都颤抖起来。
或许很快,它就能够重新获得身体……
或许很快,它就能完成前一次没有完成的事业……
或许很快……
或许……
……
“实验体475号于今早失去所有灵魂粒子。”一阵人类的声音响起,像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。“要保存样本吗?”
“不用,把它那幅皮囊连同水一起倒进海里就好。回头记得叫前线的人多运点回来,那扇门快堵不住了。”
至于那朵花,它在它的终末看到了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