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人之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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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r.Baboon站在坚固的泥土地上,可是他仍觉得自己脚下不稳。

“这他妈的是几级反胃?”他闭着眼,咬着牙,足下延伸出荆棘紧缚在泥土上。

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,他的背微弓着。他右手的弩没有松过,左手拿的是牛奶,正准备喝。

他身上冒着的五颜六色的药水粒子,在他喝下牛奶后,缓慢消失了一部分,但剩下的那些颜色鲜艳的粒子,仍折磨着他。于是,他将荆棘蔓延得远了些,这样他就可以感知更远的距离。他将几根粗壮的SCP-MC-039-2个体树了起来,并放任它们自主行动,将周围一切可感知的智慧生命击杀但不寄生。

他用手不停地扣自己的眼珠子。他的异常眼镜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,于是他强忍不适,把自己的眼睛摘下,依次换上了另外几颗。摘下的一瞬间,眼珠后还连着几根纤细的荆棘。可惜的是,换上的几颗也无法使他看清世界,摆脱扭曲。

他应该先转移,他想着。他将脚从荆棘中抽出,荆棘与SCP-MC-039-2也收入土地之中,化为临时陷阱。

他放弃对这异常反胃效果的抵抗了。他用SCP-MC-039-2将眼珠推出,那看起来好似蜗牛的两个触角。现在他没有眼睛,他的眼睛所提供的视野将交由SCP-MC-039利用。SCP-MC-039很聪明,懂得权衡利弊。

他的身上各处都冒出了SCP-MC-039-2个体,他给这些藤蔓的末端都各安放了一颗眼珠。这些藤蔓在接触到眼珠时,就立即包裹住了它。眼珠缀在藤蔓上,像是藤蔓结的果子一样。他现在根据藤蔓反馈的信息,知晓了周围空间的大致构造了。

“啪唧!”没走几步,他的脚下传来湿润黏糊的菌类被踩碎的声响。

“我燃死你的马!”Dr.Baboon暴怒,他意识到SCP-MC-039还是那么不可信。

尽管Dr.Baboon每踏下一步,脚下就会生长出众多荆棘,并呈辐射状蔓延,以防陷阱,但SCP-MC-039狡猾得紧,知道这个异常的扭曲菌会给接触者提供怎样丰富的精神体验,所以专门返回了错误的安全信号。而Dr.Baboon所携带的各类红石设备,也只当这个扭曲菌是黑森林寻常的蘑菇。

“麻木”顺着扭曲菌的毒素传播而生长,短短一瞬间就将Dr.Baboon的下半身与整个腰腹部包裹,它所提供的酥麻感与毒素的扭曲几乎要使他呼出声来,他开始干呕,他的全身上下四射出藤蔓与荆棘。这些荆棘在飞出一段距离后,便因重力垂落,挂在Dr.Baboon的身上。他身上的眼珠尽数爆掉,他失去了视力。

但,毒素显然不敌SCP-MC-039,SCP-MC-039不会让毒素这么轻易地将Dr.Baboon废掉,而是把毒素对肉体上的影响过滤,仅留下对精神的影响,借此削弱Dr.Baboon与它抗争的能力,同时情绪失控。况且,这点毒素本身也杀不死Dr.Baboon。

毒素对Dr.Baboon精神的影响作效了。但效果微乎极微,甚至还远不如“麻木”本身所带来的精神麻痹。Dr.Baboon正要对人生的意义迷茫,就被已经包裹了除头部少数部分以外所有躯体的“麻木”弄得爽翻了。

SCP-MC-039似乎很扫兴,就把的多余的衍生物缩回了些。它快了,但还差一点。

Dr.Baboon打了个哆嗦,抖抖身子,“麻木”自觉退让了,身体的主权又归于他。

他喝下了一口镇定剂,他的眉头舒展,眉上额间的环状荆棘也松了些,他现在有一股莫名的空虚,像是发现多年的挚友竟是这么无趣一样。

那些负面效果的持续时间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快要结束了,Dr.Baboon准备着武器,在SCP-MC-039不情不愿的协助下继续跌跌撞撞地逃跑。

他算好时间,把治疗药水灌进眼眶,药水很快随眼珠的再次生长而被挤了出来。味道甜丝丝的,但他不是很喜欢甜味。他的眼镜还没来得及戴,视野的扭曲就已基本消退。他面前的,是一片黄昏映照下的缤纷花海。难怪他鼻子有些不适。

他还是有些愣住了。尘封的记忆被唤醒,他的头有些痛,晕了下。

他不喜欢花,他不会为这些仅仅只是外观美好的事物所影响,他举起弩,正准备为自己轰开一条道。

花海之中似乎站着一位女子。因为没戴眼镜,此时又迎着夕阳,他的眼疾十分影响他的发挥。女子的脸他看不清,一团白。

“爆!爆!爆!”于是他切换着提前上好弹药的弩,挨个向那位姑娘射去。一时间,各类粒子与方块碎渣四溅。那神秘女子原本站着的地方周围被炸出数个坑洞,但她不见了。

他在面前插上一个门状石制盾牌,在身旁放下一个潜影盒,那里面全是弹药。他手上的弩,可是上等品,只要把它能射出的物品发上去,它便会自动装填,按下扳机后每分钟可射出好几组。他戒备着,等待对方的反应。

但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。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,就随手把弩上装填好的一个小型TNT弹药,计算好角度与时间,射入最中间的那个坑中,逼对方行动。

TNT在进入坑洞中的一瞬间爆炸,里面随着爆炸生长出一颗巨型蘑菇,带着各色的粒子。

他全然不怕,这也在预料之中。粒子透不过这扇门。

他闻到了一股花香,这使他有些恍惚,但他并无陶醉,因为他鼻子受不了这种刺激。

他感到背后有人温柔地抱住了他,是位女性。他感到一阵恶心与恐惧,缠在背后的荆棘刺出。听声音,应当是穿透了。此时的Dr.Baboon像刺猬一样。

“嗯!”女人因痛发出的一阵呻吟,让Dr.Baboon愤怒之情剧增,毫不犹豫地把弩换为长刀横斩了过去。

那女人一缩身子躲过了。

Dr.Baboon转过了身,举刀,摆出防御架势。

这女子头发原本应该是长发,但在刚刚荆棘贯穿时被削成短发了。破烂的短袖与短裙下的身材比较纤弱,甚至还在颤抖,但感觉得到她有一股劲支撑着自己。

总有点像谁。Dr.Baboon感觉精神有些被迷惑,女子本就模糊的身体出现了重影。

“糟了。”他觉得神智被什么勾走了。

他下意识挥剑,女子又躲过了。这里是这位女子的地盘,空中全是毒菌的孢子,即使是有“麻木”封锁神经毒,但待久了总是会撑不住的。

他的手掠过物品栏,切换着武器,突然不受控在某处停下了。

“狒狒,你怎么了?”女子轻声问道,“我感觉你背后好像背负着太多东西了,不休息一下吗?”

他背着光,眼睛看得清楚些了。女子因面前有Dr.Baboon阻挡,所以夕阳的光没照在她脸上。但她脸上发着朦胧的光。

仔细辨别后,他确定了,是她了。

Dr.Baboon身上的SCP-MC-039此时已经欢喜得要疯了,他感到自己的头盖骨都快被向后勒的荆棘掀开了。

Dr.Baboon有些不知所措,荆棘横着捆住了他的头,很滑稽。女子正背着手向他走来,好奇且关心地盯着他用左手捂住的脸。

他将右手挡在身前:“别…别过来,我会伤害到你的…”

“呀!”女子似有些惊喜,用手捂着嘴,看着他的右手。

与他预料之中的不同,他遍布伤痕的右手里,赫然有着一朵蓝玫瑰!真的和那天一模一样了。

“是给我的吗?”

“啊…”

Dr.Baboon看起来有些慌乱,向那女子靠近,想要解释什么。那女子羞涩地退后。

“是的…”Dr.Baboon下定决心了,上前一把握住那女子的手。

那女子像是也没有料到,正欲将手抽开,但仇恨的荆棘已爬上她的手臂。

“迎接我的爱意吧!”Dr.Baboon眼中一片血红,没有泪水。他将和他昔日爱人一般容貌的女子推倒在地,将玫瑰下方削尖的茎,刺入了女子的胸部。女子想要反抗,但手荆棘束缚着,竟拿不出物品。她惊叫着。

“我的物品栏的第一格,是用来固定犯人的不死图腾细钉。”Dr.Baboon感到周围的一切正在破碎,他又将不死图腾从“女子”胸口拔出,并扯出了一长串荆棘,像是血管。在他又一次将不死图腾捅进他骑着的敌人时,他的左手从物品栏中也取出了一朵“红玫瑰”。那人似未缓过神来,Dr.Baboon的右手就又再一次抽出举起,左手的“玫瑰”砸下,双手轮流挥动着。

“蓝玫瑰”在第3次刺入那人的体内时,从Dr.Baboon的手中挣脱,飘浮在空中,旋转几圈后又隐入被刺者的伤口内。那人又复活了。

“拙劣的把戏。”Dr.Baboon狂笑着嘲讽,荆棘将他的头绷紧,“你完全不像她。”

他的右手又取出一朵“红玫瑰”。

Dr.Baboon觉得耳畔有人窃窃私语,诉说着他的罪孽,他充耳不闻,沉溺在杀戮中;他头上长了蛆,有什么蠕动着想要冲出,他把“玫瑰”插入太阳穴搅动后,扯出一坨荆棘与血肉的混合物;他对疼痛愈加敏感,荆棘裹满的他,略一挪动就几乎要离开这世界,但他将痛感转化为了快感;他的头颅中的蛆虫涌出,他的头支离破碎,于是向他人索取填充的物品;他的头颅终于被铁块一样的物质填满,不用再去思考,他深邃的眼眸失去神采,呆滞地望向被他的头挥砸中的人或物;从不听歌的他某一天从被撕裂的肉体缝隙间听见了悦耳的歌曲,身体不自主地随之摆动,并愿意为其献上一切,融入音乐。

幻境逐渐被他打得粉碎。如血残阳下,Dr.Baboon仿佛擂着鼓,敲击地面上的人的胸膛。他们置身在一片真菌林中,脚下的地面遍是毒蘑菇。

荆棘如血花数次绽开又枯萎,残骸铺满了地。不死图腾无数次激活,伤口还没来得及愈合就又破开。Dr.Baboon剧烈呼吸着,被孢子夺取了神智。“麻木”此时只会让他更爽,更加嗜血。

近乎失去意识的人躺在地上,身躯随着长钉的拔插起伏,震击着地面。他背后草方块裂开了,他的上半身倒了下去,腰险些折断了。Dr.Baboon将一个潜影盒放在了身边,并从中取出更多折磨人的玩具。

那人在这个空档趁着钉的拔出,举起头,砸向了Dr.Baboon的头。他从荆棘缝隙看见Dr.Baboon狞笑着,头上的藤蔓如獠牙一般张开,咬住了他的头。他们的头狠狠砸在了一起,Dr.Baboon手中的一朵“花”也融入他自己的体内。Dr.Baboon的荆棘迅速缠绕在猎物身上,如蟒蛇。但他更像毒蛇,因为在荆棘完全覆盖住猎物前,那人也被Dr.Baboon的意识轰得失去生命体征。

Dr.Baboon饱餐完毕,释放完了近日的压力。但在脑的理性填堵住心涌出的情感前,荆棘仍在继续蔓延着。

他的笑忽然停住了。

在以他为圆心,放射状延伸的荆棘丛一角,与另外一丛早已枯萎的荆棘交汇了。

尽管只有一缕纤细的嫩芽相接,但那也是致命的。

那丛荆棘的中心,是一朵凋零的罂粟

“麻木”将他所有的肉体取代了,干枯的树干的心窝处破出几丝荆棘的嫩芽。似是无处可走,荆棘延伸了些许,甚至还没长粗,就枯萎了,没有开出过花,更别问结过什么果。他的眼睛内缩干瘪,挤出一滴泪来。那是“爱人之泪”。

他的尸体看起来似在哭泣,他胯下的那具尸体则看起来似在被荆棘扯着嘴角微笑。

Dr.Baboon终是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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